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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“個人頻繁辭(ci)職和就業(ye)的(de)(de)話，他的(de)(de)信用肯定就成問題了(le)。”近日，浙(zhe)江省人力資(zi)源和社會(hui)保障廳(ting)副廳(ting)長葛平安的(de)(de)一席話，引發熱議。隨后，浙(zhe)江省人社廳(ting)表示，這(zhe)句話針對(dui)的(de)(de)是(shi)惡(e)意頻繁跳(tiao)槽行，正常的(de)(de)跳(tiao)槽不會(hui)影響信用分(fen)。然而，還是(shi)有很多(duo)網友擔心，這(zhe)會(hui)影響自己的(de)(de)自主擇業(ye)權。

　　誰(shui)來判斷頻繁跳槽(cao)是(shi)惡意的？

　　葛(ge)廳長的這一席話，是有(you)語境(jing)的。在座談會(hui)上，有(you)企(qi)業大(da)倒(dao)苦水——不僅招工(gong)(gong)難(nan)，留(liu)住人才也很難(nan)，讓員(yuan)工(gong)(gong)提前一個月(yue)離職，要(yao)賠經濟補償(chang)金……但“員(yuan)工(gong)(gong)要(yao)走，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(you)。”

　　面對企業的(de)抱怨，葛廳長表示，員工要走，接下(xia)來(lai)也有制約措施，“我們馬上要推進人社的(de)信用(yong)體系建設……個人頻繁(fan)辭職和就業的(de)話，那他的(de)信用(yong)肯(ken)定成問(wen)題了”。

　　這段視頻隨即引(yin)發關注，浙(zhe)江省人社廳負責人連忙回(hui)應：員工頻繁無序流失是企業(ye)的一大痛點(dian)，那句話(hua)針對的是惡意頻繁跳(tiao)槽等行為，正常離職不受(shou)影響。

　　這位負責(ze)人(ren)所(suo)說的(de)惡意頻繁跳槽，可能指的(de)是一些媒體報道過(guo)的(de)“職場勞(lao)務碰瓷”。比如故意不簽勞(lao)動(dong)合同，通過(guo)勞(lao)動(dong)仲裁索(suo)要(yao)二倍工資；主動(dong)不要(yao)社保，事(shi)后舉報索(suo)要(yao)補償；還(huan)有人(ren)一年內換了11家公司(si)，申請仲裁11次，提起(qi)訴(su)訟(song)8次，訴(su)訟(song)請求都是索(suo)要(yao)加班工資……

　　可此類問題并非(fei)無(wu)解。以不(bu)(bu)交社(she)保(bao)為例(li)，如果企(qi)業嚴格遵守(shou)勞動法規(gui)，依(yi)法繳納社(she)保(bao)，那就不(bu)(bu)用(yong)怕被(bei)要挾。就怕有的企(qi)業為了省下社(she)保(bao)錢，半(ban)推半(ban)就，甚至主動建議應聘者不(bu)(bu)交社(she)保(bao)的要求。

　　果真如此，被員工索償，只是在為(wei)當(dang)初的決策買(mai)單。至于給加班工資，難道不是應(ying)該的嗎？

　　就算(suan)有“碰(peng)瓷式職業維權(quan)人”（極其罕見），無論是提(ti)起勞動仲裁還是訴訟，都(dou)要用證據說話的。如果(guo)勞動者(zhe)提(ti)供虛假信息(xi)欺(qi)騙公司，或者(zhe)嚴(yan)重違反公司規章(zhang)，公司也有權(quan)解除勞動合同，無需賠償。

　　現(xian)實中，絕大多數(shu)人都(dou)是老老實實搬磚(zhuan)——大家(jia)都(dou)知道頻繁跳槽對找工作不利，也(ye)不可(ke)能(neng)靠企(qi)業賠的那(nei)點錢過(guo)一輩子(zi)。

　　某招聘網站發布的《2019春季(ji)跳(tiao)槽(cao)報告》顯示，白(bai)(bai)領(ling)們(men)決(jue)定跳(tiao)槽(cao)的根本(ben)原(yuan)因還是“錢”，有64.22%的白(bai)(bai)領(ling)表示因薪酬不理想而(er)跳(tiao)槽(cao)。此(ci)外，企業發展前景(jing)不明、晉升(sheng)受限(xian)和福利待遇也是促(cu)使白(bai)(bai)領(ling)跳(tiao)槽(cao)的主要(yao)原(yuan)因。

　　就算有一些人(ren)頻繁跳槽，往往也(ye)是不得已而(er)(er)為(wei)之(zhi)。有數據(ju)顯(xian)示(shi)，中(zhong)國中(zhong)小企業(ye)的(de)平均(jun)(jun)壽(shou)命僅為(wei)2.5年(nian)(nian)(nian)(nian)。浙江(jiang)的(de)情況也(ye)沒有好太多(duo)，去(qu)年(nian)(nian)(nian)(nian)《改革開放(fang)40年(nian)(nian)(nian)(nian)浙商生存發展報告》顯(xian)示(shi)，從1978年(nian)(nian)(nian)(nian)到2018年(nian)(nian)(nian)(nian)，浙江(jiang)存活10年(nian)(nian)(nian)(nian)以上的(de)市場(chang)主體約占總(zong)數的(de)三成，而(er)(er)注吊銷市場(chang)主體的(de)平均(jun)(jun)壽(shou)命只有3.7年(nian)(nian)(nian)(nian)。

　　如果某個(ge)行業(ye)不景(jing)氣(qi)，其(qi)中(zhong)的(de)中(zhong)小企業(ye)日子(zi)自然不好過，員工(gong)也就很可能頻繁跳槽。在(zai)一(yi)(yi)些(xie)企業(ye)眼(yan)里，是(shi)這個(ge)員工(gong)對企業(ye)不忠(zhong)，惡意跳槽，但在(zai)旁人看(kan)來(lai)，他只是(shi)在(zai)找(zhao)一(yi)(yi)份穩定些(xie)，能養(yang)家糊口的(de)生(sheng)計(ji)。

　　在勞資關(guan)系中(zhong)，相(xiang)關(guan)部門不能“拉偏架(jia)”

　　近年來，不(bu)時有企業(ye)界(jie)和學界(jie)人士抱(bao)怨，中國的勞(lao)動法太超前(qian)，對企業(ye)要求過多，對員工過度(du)保護，損(sun)害企業(ye)競爭力。

　　上文的(de)那家企業也覺(jue)得開(kai)除(chu)員工需要賠償，但(dan)“員工要走(zou)，我們一點辦法也沒(mei)有”，似有不平之意。

　　不過，她有(you)沒有(you)想(xiang)過她的(de)企業(ye)對員工(gong)(gong)的(de)吸引力怎么樣(yang)？在一(yi)線(xian)大(da)城市，戶(hu)口(kou)很金貴，一(yi)些企業(ye)就以給(gei)戶(hu)口(kou)為(wei)條(tiao)件，要求(qiu)員工(gong)(gong)服務數(shu)年，否(fou)則就要交一(yi)大(da)筆違約(yue)金。這樣(yang)的(de)單位，即(ji)使(shi)工(gong)(gong)資很低，還(huan)是有(you)人擠破腦門愿意(yi)進。即(ji)便員工(gong)(gong)拿到戶(hu)口(kou)就跳槽，不少(shao)法院判決也會基于誠實(shi)信用原則，酌(zhuo)情裁定員工(gong)(gong)向企業(ye)的(de)賠償（數(shu)額一(yi)般會低于協議(yi)約(yue)定）。

　　所以說，企業(ye)想(xiang)留住員工的(de)辦法很多，無(wu)論是(shi)薪酬，戶口，還是(shi)職業(ye)發展，有一樣就行(xing)。什么都沒有，還想(xiang)限(xian)制員工自(zi)主擇(ze)業(ye)權，企業(ye)自(zi)然招不到人(ren)，留不住人(ren)。有網(wang)友這樣嘲諷自(zi)己的(de)老東家——總是(shi)讓(rang)我們學(xue)某某公司的(de)狼性，卻不學(xue)人(ren)家的(de)福(fu)利待(dai)遇(yu)，結果(guo)學(xue)成了個(ge)哈(ha)士奇。

　　更重(zhong)要的(de)是，“勞動法(fa)過(guo)度保護員工”的(de)觀點，與社會(hui)的(de)普(pu)遍認知相(xiang)悖(bei)。我們聽(ting)到過(guo)、看到過(guo)太多勞動者(zhe)權益受損害，忍氣(qi)吞聲(sheng)的(de)例子，卻少見相(xiang)關部門出手相(xiang)助(zhu)。

　　相關部門急(ji)企(qi)業(ye)所急(ji)沒問(wen)題，但在此之前，也要(yao)問(wen)問(wen)自己(ji)勞動者合法權益(yi)保(bao)障的怎么(me)樣——如(ru)有網友發問(wen)“8小時上班制度，周末雙休制度，有幾個企(qi)業(ye)能做到？為什么(me)不把這些列為企(qi)業(ye)征信？”

　　信用體系要建(jian)設，但權力邊界一定要明(ming)確

　　在現代社會，信(xin)用(yong)就是財富，完善的信(xin)用(yong)體(ti)系(xi)可以降低交易成本，增強人(ren)們之間的互信(xin)，沒(mei)人(ren)會反對(dui)建設信(xin)用(yong)體(ti)系(xi)。

　　不過(guo)，收集什(shen)么信息；拿這些(xie)信息做什(shen)么；誰有(you)權(quan)看這些(xie)信息，這些(xie)更重要(yao)的問題一定要(yao)公開透明，讓公眾參與決策。

　　以(yi)德(de)國為例，德(de)國的(de)"通(tong)用(yong)信用(yong)保險保護協會"(SCHUFA)是一個(ge)民間機構，與官方無直(zhi)接關聯。該機構目前(qian)掌握有6630萬個(ge)人(ren)以(yi)及(ji)430萬企(qi)業的(de)信用(yong)相關信息(xi)，并給出評級(ji)。SCHUFA評分較低的(de)人(ren)，在銀行(xing)貸(dai)款、租賃(lin)房屋(wu)時都會遇到不小的(de)麻煩。

　　不(bu)過，是否(fou)(fou)積(ji)極參與健身活(huo)動、是否(fou)(fou)遵守交通規則、是否(fou)(fou)定(ding)(ding)期看望父(fu)母(mu)這類問題不(bu)會(hui)影響SCHUFA的(de)信(xin)(xin)用評分。《聯邦數據保護法》等多部法律還(huan)明確規定(ding)(ding)，征信(xin)(xin)機構不(bu)得(de)在信(xin)(xin)用評分中體現個人(ren)的(de)收入、存款、生活(huo)方式、消費習慣等信(xin)(xin)息。

　　美國(guo)的信(xin)(xin)用平臺則是(shi)由不同(tong)的信(xin)(xin)息渠道匯集成個人信(xin)(xin)用數據，涉及(ji)個人隱私的數據，只能(neng)由律師(shi)、會計師(shi)等人調閱，相(xiang)關部門絕對不能(neng)接觸這(zhe)些個人隱私。

　　目前，一些地(di)方政府信(xin)(xin)用(yong)體系混亂(luan)，信(xin)(xin)用(yong)與商業行為不(bu)分(fen)，法律和道德(de)不(bu)分(fen)，一些地(di)方將欠(qian)繳水電費、亂(luan)闖紅燈、地(di)鐵(tie)逃票,甚至兒女不(bu)定期(qi)看望(wang)父母等道德(de)問題都納(na)入信(xin)(xin)用(yong)評價體系。如今，跳槽(cao)這樣(yang)的(de)市場行為也(ye)要納(na)入信(xin)(xin)用(yong)體系？

　　中國(guo)人民大學(xue)法學(xue)院(yuan)(yuan)未來(lai)法治(zhi)研(yan)究院(yuan)(yuan)副院(yuan)(yuan)長(chang)丁曉東通過(guo)分析“被遺忘權(quan)”相(xiang)關(guan)案例認(ren)為，數(shu)據(ju)收集(ji)并非(fei)越多越好，無論是我(wo)國(guo)的社(she)會信(xin)(xin)用體(ti)系(xi)建設，還是現(xian)在特別熱門的數(shu)據(ju)隱(yin)私(si)(si)(si)和信(xin)(xin)息(xi)隱(yin)私(si)(si)(si)問(wen)題，一(yi)定(ding)要返回到(dao)數(shu)據(ju)治(zhi)理(li)(li)的最(zui)初原則，以信(xin)(xin)息(xi)合(he)理(li)(li)實踐和隱(yin)私(si)(si)(si)保(bao)護(hu)為目的進行合(he)理(li)(li)規制。同(tong)時，應更(geng)多關(guan)注信(xin)(xin)息(xi)合(he)理(li)(li)流通、信(xin)(xin)息(xi)收集(ji)中賦予數(shu)據(ju)主(zhu)體(ti)的一(yi)系(xi)列權(quan)利，如訪問(wen)權(quan)、更(geng)正權(quan)、知情(qing)權(quan)、刪除權(quan)等。

　　建設信(xin)(xin)用體(ti)系(xi)有必要(yao)，但(dan)(dan)收集(ji)什么(me)信(xin)(xin)息要(yao)有邊界(jie)。信(xin)(xin)用體(ti)系(xi)可以(yi)讓社會(hui)更守信(xin)(xin)，讓交易(yi)更便利(li)，但(dan)(dan)它不該、也不能要(yao)求(qiu)每個人(ren)(ren)都成(cheng)為“道德(de)完人(ren)(ren)”。